俄罗斯是历史上当之无愧的竞技体育强国,拥有多项竞技体育优势。然而,与美国、中国等竞技体育强国一样,足球在某种程度上被传统优势所掩盖。换言之,足球并非俄罗斯的传统强项,甚至在苏联解体后被外界视为弱势项目。
但近年来,俄罗斯足球却呈现出快速上升的势头,诸多复苏迹象表明俄罗斯足球正在逐步崛起。例如,俄罗斯足球俱乐部在2005年和2008年两次夺得欧洲联盟杯冠军,2008年俄罗斯以“黑马”身份挺进欧锦赛四强,2013年俄罗斯在世界杯小组赛中战胜葡萄牙,时隔10年再次闯入世界杯。这些成绩有力宣告了俄罗斯足球的强势回归。俄罗斯总统普京甚至宣称,在俄罗斯“闯入”欧锦赛四强后,俄罗斯已恢复足球强国地位。鉴于此,本研究将对俄罗斯足球崛起的过程进行梳理、回顾、分析和提炼,总结和归纳有益经验,为中国足球发展提供相应的参考。
1 俄罗斯足球发展回顾
1.1 前苏联辉煌时期(1958年至1991年)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简称“苏联”)是一个联邦国家,存在时间从1922年到1991年,由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等15个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自愿联合而成,权利平等[1]。苏联国家足球队就是从上述成员国中选拔球员组建的。虽然苏联足球队在世界杯上没有德国、意大利、西班牙、法国、英国、荷兰等老牌欧洲强队那样辉煌的历史战绩,但苏联队在欧洲的辉煌和成就丝毫不逊于任何一支球队。20世纪60年代是苏联足球的鼎盛时期。
自1958年世界杯杀入八强(此前未参加)以来,苏联在传奇门将雅辛的带领下,取得了欧洲杯和世界杯的最好成绩。尤其是1960年,苏联夺得了至今唯一的国际冠军(欧洲杯),1966年又夺得了世界杯季军,创造了历史最好成绩。70年代,苏联足球队虽然没有达到60年代的辉煌,但凭借原有的球员基础,还是获得了1972年欧洲杯的亚军,此后的十年间,则呈现了一定的颓势。80年代中后期,也就是苏联解体前,苏联足球迎来了最后的辉煌,在名帅罗巴切夫斯基的带领下,苏联队以乌克兰基辅迪纳摩足球俱乐部为基础俄罗斯足球联赛,打造了另一支豪华队伍。 其中布洛欣和别拉诺夫均获得欧洲足球先生[2]。1986年世界杯,苏联队作为夺冠大热门参赛,却因一记极具争议的点球意外被比利时淘汰。1988年欧洲杯,苏联队一路杀入决赛,最终不敌荷兰,屈居亚军。
1.2 苏联解体后的调整期(1992年至2007年)
苏联解体对于苏联成员国足球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继承了苏联衣钵的俄罗斯足球成为了苏联足球的接班人,但此时的俄罗斯足球已经是孤军奋战,因为之前的苏联队聚集了独联体所有优秀的球员,尤其是乌克兰足球,其底蕴深厚,对苏联足球的发展做出了有目共睹的贡献。而解体之后,乌克兰等国的优秀足球人才彻底与其割裂开来,使得俄罗斯足球的实力大打折扣。
此外,前苏联传统的足球人才培养体制在足球市场化、全球化加剧的20世纪90年代已经显得不合时宜,种种弊端的暴露无形中给俄罗斯足球的发展造成了巨大的阻力,俄罗斯足球由此进入了全面深入的改革调整期。改革必须付出长期隐忍的代价。一方面,旧体制的惯性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俄罗斯足球的发展,另一方面,改革后的足球体制及其运行机制尚未完全发育成熟,仍需要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磨练和考验。因此,此后的15年里,俄罗斯国家足球队始终没有取得令人信服的成绩,呈现出长期蛰伏的状态。1994年至2006年的四届世界杯,俄罗斯两次未能通过预选赛,两次通过预选赛却在决赛圈小组赛出局。 1996年至2004年的三届欧洲杯,莫斯科中央陆军一次无缘决赛,两次晋级决赛但小组赛出局。虽然2005年莫斯科中央陆军为俄罗斯夺得了苏联解体后的第一个欧洲杯冠军,但这只是俄罗斯足球改革的部分成果,直到2008年,俄罗斯足球才迎来改革后的全面爆发。
1.3 俄罗斯足球的快速崛起(2008年至今)
2008年欧洲杯是近20年来俄罗斯足球最值得称赞的世界冠军。俄罗斯国家足球队在本届赛事开局不敌西班牙,但后来居上,先后击败卫冕冠军希腊、北欧劲旅瑞典和老对手荷兰,最终挺进半决赛,仅以一球之差惜败于未来的冠军西班牙。这让世人看到了俄罗斯足球的崭新面貌,也为俄罗斯足球的再度崛起打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同年2008年,圣彼得堡泽尼特足球俱乐部成为第二支捧起欧洲杯奖杯的俄罗斯球队。可以说,无论是国家队还是俱乐部队,俄罗斯足球成为2008年世界足坛为数不多能与西班牙足球相抗衡的球队。毫不夸张地说,2008年是俄罗斯足球崛起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年。然而,疯狂过后,俄罗斯足球还是迎来了阵痛期。 2010年南非世界杯,俄罗斯在附加赛中不敌斯洛文尼亚,惨遭淘汰。2012年欧洲杯,虽然被视为夺冠大热门,但最终以微弱劣势小组出局。在这几届赛事中,俄罗斯队的技战术打法更明显地表现为高效、快速的进攻,因此,俄罗斯队在进攻端能够打出相对强势的表现,但在防守端却仍显露出稚嫩的一面,攻防相对不平衡,导致球队出现先胜后负的局面。鉴于此,俄罗斯足协聘请了意大利名帅卡佩罗,这位意大利人自2012年入主俄罗斯国家队以来,技战术打法愈发成熟老练,更注重防守的俄罗斯队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预选赛中以小组头名身份夺得小组头名,并击败葡萄牙直接晋级决赛圈。 这是俄罗斯自2002年韩日世界杯后首次获得世界杯参赛席位,实属不易。此外,更重要的是,俄罗斯以大国姿态迎来了俄罗斯足球发展的百年不遇的历史机遇——举办2018年世界杯。这不仅彰显了俄罗斯足球崛起的雄心,也体现了其成为足球强国的信心。
2 俄罗斯足球崛起成功因素分析
2.1 足球管理体制改革先行
苏联解体前,带有浓厚计划经济色彩的“举国体制”是其体育管理体制的显著特征。“国家体育运动文化体育委员会”是苏联负责管理全国体育事务的最高行政机关,在“委员会”之下设立了多个项目管理部门,其中“足球和冰球管理局”是足球的直接管理部门。苏联解体前俄罗斯足球联赛,市场化改革的浪潮席卷了俄罗斯体育界,以行政命令的方式管理足球的方式越来越不能满足足球发展的需要。1990年1月,苏联召开全联盟足球工作会议,通过了新的足球章程,成立了新的足球协会。此时,足球协会摆脱了行政机构的束缚俄罗斯足球联赛,为俄罗斯足球的协会管理和职业化发展奠定了历史基础[3]。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足球成立了以俱乐部为主的俄罗斯足球顶级联赛(2001年改为俄罗斯超级联赛),由俄罗斯足协管理。但足球管理体制改革并非一帆风顺,在市场化浪潮的冲击下,俄罗斯足球联赛不可避免地遭遇了假球、贿赂、裁判欺诈、足球市场低迷等惨淡局面。但俄罗斯足协并没有放慢改革的步伐,2005年穆特科当选为新一任俄罗斯足协主席,成为俄罗斯足球管理改革的又一重大突破。新任足协主席全面履行重要管理职责,对俄罗斯足球进行了深入改革。一是在联赛中改组强有力的监管机构,强化其法律监管职能,通过严格的市场准入制度,严厉打击各种违法违纪行为;二是规范国家队管理,重视后备人才的培养。 通过聘请铁血教练希丁克出任各级国家队主教练,不仅为国家队的科学训练、严格管理提供了保障,也为俄罗斯青少年足球的进一步推广和培养奠定了重要基础。
2.2 市场化职业联赛提供发展动力
2000年,普京执政俄罗斯,通过一系列经济改革,为俄罗斯经济复苏开辟了道路。2000年是俄罗斯经济发展最为辉煌的一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达到9%,亏损企业个数和亏损额分别比上年减少22.3%和20.8%,失业人数由1999年的909.4万人下降到2000年的669.9万人,减少了22.5%[4]。随后的几年,俄罗斯经济整体保持了健康的发展态势。在这样的宏观经济背景下,俄罗斯职业足球联赛迎来了重要的发展机遇,2001年俄足超联赛诞生后,吸引了大批经济主体的投资热情,尤其是在当时国际能源价格飞涨的时代。 一批拥有能源、石油、铁路背景的巨头企业脱颖而出,进入足球领域。莫斯科中央陆军、莫斯科火车头、圣彼得堡泽尼特、喀山红宝石、安郅等一批俄超俱乐部均得到了实力雄厚的股东支持。同时,这些俱乐部也成为欧洲赛场的常客。它们之间的良性竞争也在客观上大大提升了俄超联赛的水平和国际地位。目前的俄超联赛吸引了来自南美、非洲、亚洲等世界各地的众多球星加盟,直接提升了俄罗斯俱乐部在欧洲赛场的竞争力,为俄超联赛赢得了声誉和重要的国家联赛排名积分。如今的俄超联赛已经成为继“欧洲五大联赛”之后最具号召力的联赛。此外,俄罗斯足协一直致力于俄超联赛的发展和品牌打造,并没有一味追求国家队成绩。 俄罗斯足协发展局局长佐尔科夫曾公开表示,“彻底市场化的联赛机制吸引了更多投资,成为足球复兴的基础”。此外,值得指出的是,在俄罗斯联赛机制下,投资广告、电视转播、门票、周边产品等收入以及相关球队进入欧洲足球赛场所带来的隐性收益,都是按照市场化规则分配的。这在很大程度上促使了俄罗斯足球联赛朝着良性竞争平衡的方向发展。总之,俄罗斯强大的联赛建设为其足球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动力。
2.3 重视青少年足球和草根足球规划
俄罗斯足协在致力于打造品牌联赛的同时,也不忘加强对俄罗斯足球长远发展的顶层设计,特别是青少年足球和基层足球发展的规划和实施。2005年,俄罗斯足协出台了《2006-2016年俄罗斯足球发展战略规划》这个十年发展规划,对俄罗斯足球发展中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做了详细的规划和设计,涉及大众足球、职业足球等诸多方面,而少儿足球启蒙、青少年球员培养成为核心和基本内容。在前苏联,苏联足球在普及和培养青少年足球人才方面有着一整套成功经验,包括青少年足球科学的训练理念和方法、青少年球员科学的训练周期和计划等,俄罗斯足协将这部分有益经验吸收到了战略规划中。 此外,俄罗斯足协还在规划中对足球学校、俱乐部青年预备队、少年预备队等进行了详细的设计,为俄罗斯青少年足球训练体系的系统发展奠定了基础。此外,俄罗斯足协在规划中规定,到2016年,俄罗斯将为儿童修建1000个免费足球场,为民众修建2000个小型足球场。这无疑将为青少年足球的发展和大众足球的普及提供强有力的硬件支持。同时,2018年俄罗斯将首次举办世界杯,这将在很大程度上点燃俄罗斯民众对足球的热情。对于年轻的足球人才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激励和绝佳的机会,因为俄罗斯将在2014年和2018年连续至少两次参加世界杯,这将为有足球梦的俄罗斯年轻人实现足球梦想搭建一个良好的平台。不过,俄罗斯足协并不满足于足球发展规划中的现状。 据俄罗斯体育网报道,俄罗斯足协近日推出《2020年前俄罗斯足球发展规划》,决定全面发展草根足球,预计总投入达68.9亿美元[5]。这充分说明青少年足球和草根足球发展已成为俄罗斯足球发展的重点,也为俄罗斯足球的繁荣提供了后备保障。
三、对中国足球发展的启示
3.1 足球发展方式和政府职能的转变
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蔡振华同志在中国足球发展试点城市启动仪式上指出,开展足球试点城市建设是一次大胆的尝试,是扩大足球人口、夯实足球发展社会基础的重要举措。中国足球的进步和发展需要转变发展方式,他也表示,中国足球传统的发展模式已经不适合当前中国足球的发展需要[6]。可以说,转变足球发展方式已经成为中国足球无法回避的重大课题。长期以来,中国足球的发展模式更多的是以追求重大比赛成绩为主,世界杯、奥运会成为衡量足球进步和成功的唯一指标,因此,为了短期内取得成效,决策部门选择了更为短视的发展模式,即国家队主教练频繁更换,国家队技战术风格反复无常,甚至盲目跟风。 将发展重心直接放在国家队本身,而忽视足球的社会普及、后备人才培养和青训体系建设,也忽视联赛发展的监管,实在是本末倒置。回顾俄罗斯足球的发展,虽然受到苏联解体的巨大冲击,但坚持走联赛市场化发展道路,做强俄超联赛,不仅直接提升了俄超联赛的水平和国际地位,还通过联赛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国脚,显著提升了俄罗斯国家队的实力。为此,未来我国足球发展的重心应切实转向中超联赛的质量建设、大众足球和校园足球的普及,以及符合我国自身特点的技战术理论体系和路线风格。此外,还应进一步深化足球管理体制改革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操作,切实转变主管部门的管理职能。
3.2 实施科学的足球发展规划
中国足球的发展历来都是有规划、有方针的,比如早在1993年,我国就制定了《中国足球十年发展规划》。然而,1994年至2003年间,中国足球并没有实现《规划》所确定的中国足球整体实力跻身亚洲前列、男足国家队进入世界杯16强、奥运会8强等目标。[7]这说明足球发展规划的科学性和严谨性值得怀疑,其具体落实程度更是难以服人。
近年来,在打假、打黑、打腐败之后,中国足球的发展逐渐回归正轨。“十二五”开局之年,历经坎坷的中国足球再度启动足球发展的顶层设计。如2010年《青少年和校园足球发展“十二五”规划(草案)》对青少年足球推广、校园足球发展等进行了重要的设计和指导;2014年初,中国足协第十次会员代表大会讨论了《中国足球中长期规划纲要》(征求意见稿)。虽然《纲要》中没有提到晋级世界杯等具体目标,但提出了20年内把中国打造成亚洲足球强国的目标。相比此前的《纲要》更加务实、切合实际。 因此,在合理性和相关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在切实可行的目标前提下,努力提高大纲中实施方案的可行性、科学性、操作性和细致性尤为重要;另外,大纲方案在实践领域的具体实施,成为大纲有效性的核心要素;在具体的实践周期中,要分阶段对方案进行总结、评估和考核,甚至进行局部调整,最终确保大纲的实施进度和效果。
3.3融入区域足球发展,提升国际话语权
由于历史、地理、文化、宗教、政治、信仰等方面的差异,俄罗斯与西方国家一直存在惯性差距,加之受二战和长期冷战思维的深刻影响,西欧国家与俄罗斯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始终相互排斥。但在足球领域,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以更加积极的姿态融入欧洲足球的发展环境。如今,俄罗斯足球超级联赛及其所属俱乐部在市场化的运作机制下与世界足球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无论是开放程度还是外资参与程度都有了显著提升。现在的俄罗斯足球已经不再神秘,越来越被欧洲乃至世界所认可和接受。此外,俄罗斯能够获得国际足联的认可,拿下2018年世界杯主办权,更是俄罗斯足球得到世界认可和信任的有力体现。因此,我国足球对外发展战略亦是如此。 目前的中超联赛在亚洲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但中超联赛的品牌价值尚未得到充分挖掘,我国应充分利用亚冠联赛等重大赛事,进一步打造和传播中超联赛及其俱乐部的品牌内涵,提升其品牌价值,从而巩固和提高中国足球在亚洲的地位和话语权。此外,以积极的态度申办世界杯也将是中国足球发展必须认真考虑的问题。中国足球要崛起、要强大,申办和举办世界足球赛事是必由之路,也是中国足球树立新形象、提高国际地位的重要平台。
参考:
[1] 百度百科.苏联[EB/OL].
[2] 百度百科. 苏联国家足球队[EB/OL].
[3]俄罗斯崛起的启示:足球体制需改革 联赛是基础[EB/OL].
[4]普京执政以来俄罗斯经济回顾[EB/OL]。
[5]国际足球周刊商业简报第68期[EB/OL].
[6]蔡振华:中国足球进步发展需要转变发展方式[EB/OL].
[7]中国足球十年发展规划完成情况报告[EB/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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